閨房。

繭內掙紮的蝴蝶看到裂縫中透進來的光線。

戀月見到推門進來的這個人時，見到他看著自己時，欣喜地如同還在七八歲的年紀。

“爹……”戀月輕喘著喚道，淚水奔湧而出。

“還有臉叫我爹！”柳晉鵬一臉怒色，揚手便要打。

高高舉起的手掌被另一只手捏住了，“柳晉鵬你做什麽？！”

柳晉鵬道：“以情謀事，不擇手段，難道不該打麽？我怎麽能將沒管教好的女兒放心交於你？”

幾乎可以聽到骨頭被捏得咯吱作響的聲音，康易安讓人戰栗的聲音響起：“她是我的女人，你敢動她一根寒毛試試！”

“你別傷了我爹！快放開我爹……你這個……咳咳……”戀月著急著要扳開他的手。

康易安松手，另一只手自然地攏上戀月的肩膀，對柳晉鵬說道：“看在你女兒的面子上饒了你，你可以走了。”

柳晉鵬一言不發，也不再看戀月一眼，緩緩放下揚起的手，走了。

“爹……”戀月喃喃對關上的門喊道，幾乎暈倒在康易安懷裏。

一絲的光線，消失了，她依然被困在那個繭裏。

沒有光，沒有水，沒有新鮮的空氣。

“想哭就哭吧。”康易安一下下輕輕拍著戀月的背，安慰道。

“為什麽不讓他打？為什麽叫他走……為什麽叫他走……”戀月靠在康易安胸口，依舊沒有回過神，只是幽幽地重覆。

康易安道：“我說了你是我的女人……”

他的話還沒有說完，戀月的舉動就將她的話打斷在一半處，戀月揪住他的衣襟，擦去眼淚，拽過他的衣袖“噗……”很大聲的擤了鼻涕，然後擡起眼質問道：“你算我什麽人？為什麽不讓我父親打？為什麽叫他走？”

“我……”康易安震驚之中不知如何回答，他……做錯了？

“父親自小就不曾看過我一眼，任我調皮不乖或是乖巧懂事，都不曾看過我一次，哪怕一次，如今來看我一眼，卻是為了打我，呵呵，咳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
“小月月……”康易安不知道說些什麽。

戀月卻推開他接著說：“可是，你知道麽，他來打我也是好的，也是我盼了十幾年的，來打我說明父親他心裏有我，十幾年了，我只盼他看我一眼，哪怕一眼，哪怕為了打我而看我一眼……好容易他來打我一次，你不讓他打也就罷了，還叫他走，明明來了，可是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一瞬就走了，那麽快……快的好像沒發生過一樣……”

“呃……我錯了。”

“哎……”戀月嘆了口氣，不再說話，康易安默默陪著她。

許久之後，康易安說：“小月月，你接著罵我，別悶著，或者，哭一哭。”

“哭一哭啊……”戀月眨眨眼睛，發現眼裏是幹的，甚至比往日還要幹爽些，沒辦法，只好笑道，“我也想哭一哭，可惜，沒有眼淚了。”

“小月月……”

“而且，也不應該哭，無論如何，父親終究是我一眼了，而且，還關心地甚至要打我。”如果這是一個繭，她在繭中第一次看到一絲的光，那光炫目地讓她睜不開眼睛，即使這只是一個美夢，也夠她在夢中微笑很久了。

聽了這話，又看她脈象平和，不是郁結的樣子，康易安放心道：“難得你能這麽想。”

“事實而已。”這是康易安說過的話，戀月覺得還挺好用的，“但是我氣你叫他走，他能打我一次有多好。”

“我錯了。”

月上樹梢，兩人相顧無言，就這麽坐著。康易安不說走，戀月也不催他，戀月覺得，有個人這麽坐著陪自己發呆也挺好的。

良久，康易安道：“這給你。”

說著從袖子裏叮叮咚咚倒出好幾個拇指大小橢圓形狀的魔寵蛋來。

“這是什麽？”

“飛行狗，京城裏正流行的魔寵，沒有靈力的人也可以收，特別聽話的，哪像你啊，這麽不聽話……”

“我什麽時候不聽話了？不對……你怎麽拿我跟小狗比啊？”戀月怨念一句便不跟他計較，撚起一個來端詳著問道：“我也聽說過幾句，說是特別的可愛，京城的皇子公主們為了它都快瘋了，一出貨就賣斷貨，價格也吵到天價，連公主都要頃盡荷包裏的銀子才能買得起。”

康易安在魔寵蛋當中找到儲靈石，遞給戀月道：“這是儲靈石，按下這個按鈕會有靈力釋放，砸一個看看喜不喜歡。”

戀月眨巴眨巴眼睛，疑惑道：“自然是好的，貨色我知道，不用看貨了，這類魔寵蛋砸開了可就貶值一半了。”

康易安聽了戀月這句話，也一頓，頗有深意地看著戀月不說話。

戀月見他眼神，便精明地去拿賬簿，嘴上說道：“一共是七個，等準備好了，我會放在新店裏賣的，也會算進股份，煩勞則寧兄說下本錢，白紙黑字，以備以後計算時查詢。”

康易安還是不說話，看著她，心想她是真沒明白，還是裝糊塗。

蒼天可鑒的，戀月是真沒往那方面想，在他的目光下，她不自然地笑道：“則寧兄不是這個意思？莫非則寧兄想用這些拉攏人氣，並不售出？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，由此獲得的利潤，我們會折算下來計入分紅，這樣可好？”

“是送你的。”康易安決定好心地給她說明，免得她再傷腦筋。

戀月更不解了，問道：“則寧兄的意思是不算入股份麽？康家果然首富，做生意果然大方，如果你沒有別的要求，我可就這麽收下了。”

康易安依舊面無表情，那是因為易容的人皮面具遮了不少，面具下他的臉已經黑得可比包公堪比黑夜了，他說的不清楚麽？不清楚麽？根據他以往萬萬次以上的經驗，是個女孩都知道這是送的禮物，並且尖叫表示驚喜。

這個女孩子怎麽回事？她的腦子是什麽構造，竟然全在想分紅問題？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呢？

難道，這就是傳說中的踢到鐵板了？

康易安黑著臉又解釋道：“我看你這三天盯著魔寵蛋，最後失望的緊，便帶來這些給你玩。其實沒有靈力，也有很多好玩的可以玩，你大可不必在意。”

“則寧兄的意思是，這些……是送給我的？”

“是。”

“因為我不能修真，所以送這幾個普通人也收的魔寵逗我開心？”

康易安松了口氣道：“小月月，你總算還能明白。”

“哦，那我收下了，多謝康伯父。”有便宜不占是傻瓜，這幾個魔寵蛋能賣很多錢呢，既然是說送的，也別想她往賬目裏算了，戀月收起魔寵蛋，依舊沒往那個方面想，放回賬簿，一指碗裏乖乖睡著的小蜘蛛說：“其實我一直想請教你，如果能聽到它說話，我是不是也可以修真？”

就這麽收下了？

康易安一楞：“你不想敲開看看麽？只要是女孩子沒有不想得到一個的，你……不好奇麽？”

戀月反而奇怪地道：“不是說了敲開便不值錢了麽？則寧兄放心，我已經想好了，等開業那天當眾敲開一個，用來招攬客人，增加人氣，大家親眼看到出來的這個小狗狗這麽可愛，剩下的肯定能賣翻倍的價格，別看滄河城只是個小城，有錢人不比京城裏少多少，肯定能大賺一筆……”

康易安的臉色愈發陰霾：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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